李长海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姜寻那燃烧的怒火之上。

    姜寻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被几个妇人护在身后的妹妹。

    妹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他手中的铁棒,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李长海说得对,为了这几个渣滓,搭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

    但他心中的杀意,并未消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姜寻的目光,落在了刘春生那只完好的手臂上。

    他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地踩了下去。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昏迷中的刘春生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做完这一切,姜寻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胸中的所有戾气,都吐了出去。

    他走到姜玲面前,蹲下身,用那双刚刚还沾染着暴戾的手,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声音无比温柔。

    “玲儿,没事了,哥哥在。”

    姜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哥哥的脖子。

    “哥……我好怕……”

    “不怕,不怕,以后再也不会了。”

    姜寻抱着妹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越过她的肩膀,冷冷地看着那三个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的劫匪。

    李长海看着这一幕,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从今天起,姜寻这头下山的猛虎,再也不会有任何束缚了。

    而上溪村,也因为有了他,才有了真正的安宁。

    他立刻指挥着巡山队员,将那三个半死不活的劫匪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村长,这三个人咋办?”康富贵问道。

    “送到县公安局去!”李长海斩钉截铁地说。

    “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夜色彻底笼罩了山谷,几支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将人们惊魂未定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与溪水的清冷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李长海的出现,如同一根定海神针,让混乱的场面迅速得到了控制。

    他指挥着巡山队的队员们,用粗糙的麻绳将那三个半死不活的劫匪捆得如同粽子。

    康富贵等人此刻再看向姜寻,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敬佩,更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畏惧。

    他们亲眼目睹了队长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煞气,也看到了那根铁棒落下时,摧枯拉朽的毁灭性力量。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沉静如水的年轻人,一旦被触及逆鳞,就会化身为最可怕的凶兽。

    姜寻抱着怀里还在小声抽泣的妹妹,身上的杀气已经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如海的冷冽。

    他轻轻拍着姜玲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刘兰快步走来,从他怀里接过姜玲,紧紧搂住,眼泪无声地滑落。

    李长海走到姜寻身边,递给他一根卷好的旱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火光中缭IT乱。

    “寻子,我知道你心里有火。”

    “但这几个人渣,不值得你搭上自己。”

    李长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寻没有接烟,只是看着地上那三个如同死狗般的人,眼神幽深。

    “长海叔,我明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但有些事,没有第二次。”

    李长海心中一凛,他听懂了姜寻话里的意思。

    这次他拦住了,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恐怕谁也拦不住。

    “连夜送走。”

    姜寻看着李长海,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亲自去。”

    李长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姜寻的顾虑。

    这几个人留在村里过夜,夜长梦多。

    而且,只有亲眼看着他们被关进县里的大牢,姜寻才能真正安心。

    “好!”

    李长海斩钉截铁地应下。

    “康富贵,你再挑几个机灵点的,带上家伙,跟寻子一起,连夜把这三个畜生押到县公安局去!”

    “是!”

    康富贵立刻应道。

    当晚,上溪村的夜注定无眠。

    几盏马灯和火把,照亮了崎岖的山路。

    姜寻走在最前面,他没有骑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也踏在所有随行人员的心上。

    雪风和追风一左一右,如同两个最忠诚的护卫,安静地跟在他身侧。

    康富贵和另外四名巡山队员,则荷枪实弹,押解着那三个被堵住嘴、扔在手扶拖拉机车斗里的劫匪。

    车斗里颠簸得厉害,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哼。

    没有人说话,队伍里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拖拉机“突突”的引擎声。

    走了近三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县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

    县公安局的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公安,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荷枪实弹地押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天不亮就找上门来,也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