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

    那扇足以抵挡重火力轰击的合金大门,如同被切开的豆腐块。

    沿着平滑无比的切痕,缓缓向内滑落,轰然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目的火光和浓烟瞬间从门后汹涌而入。

    那是被艾路雷朵精神利刃余波扫中、正在爆炸燃烧的走廊。

    警报声、爆炸声、人类的惨叫声彻底打破了堡垒的死寂。

    苍炎刃鬼和艾路雷朵,如同两道死亡的阴影,开始在这座雇佣兵巢穴的深处无声地穿梭、收割。

    紫蓝色的火焰如同地狱的引信,点燃一切可燃之物,将钢铁和血肉一同化为灰烬。

    无形的精神利刃如同死神的低语,切割空间,肢解生命,所过之处,只留下平滑的断口和无声的死亡。

    堡垒内部彻底变成了炼狱。

    火焰在通道里疯狂蔓延,舔舐着钢铁和人体,发出噼啪的爆响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浓烟滚滚,遮蔽了视线。

    爆炸声此起彼伏,震得整个山体都在微微颤抖。

    绝望的哭喊和垂死的哀嚎在火焰与浓烟中回荡,如同地狱的合唱。

    了望塔被紫蓝色的火焰从内部引燃,像一支巨大的火炬在黑夜中熊熊燃烧。

    弹药库被艾路雷朵精准的精神利刃引爆,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半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冲击波横扫而出,摧毁了脆弱的伪装网,将外围的防御工事如同玩具般掀飞。

    整座“毒牙”雇佣兵组织的秘密巢穴,在两只精灵冷酷而高效的单方面屠戮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纸船。

    迅速崩溃、燃烧、化为一片熊熊燃烧的钢铁与血肉的焦土废墟。

    冲天的火光撕裂了深山的夜幕,滚滚浓烟如同巨蟒般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气息。

    溪流边,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

    天边只留下大片大片燃烧般的橘红色晚霞,将溪水也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红。

    时昊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看身边围绕的精灵,也没有看正在和力壮鸡嬉闹的小瑶。

    他只是微微仰着头,平静地注视着天边那片绚烂的晚霞。

    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霞光,如同平静的湖面映照着火焰。

    那眼神,没有欣赏美景的愉悦,也没有杀戮后的余悸。

    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神明俯视尘埃般的平静。

    仿佛远方深山老林中那场正在上演的、由他意志驱动的毁灭盛宴,只是一幅在远方徐徐展开的、供他静观的画卷。

    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才保险。”他无声地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随即又消散在溪流的潺潺声中。

    晚霞如火,映红了他的侧脸,也映红了脚下无声流淌的溪水。

    温暖的光线下,他依旧是那个带着点慵懒笑意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离开烟囱山区域,地势逐渐拔高。

    通往釜炎镇的道路不再是平坦的草甸,而是蜿蜒曲折、铺满松软火山灰和风化碎石的山径。

    空气里那股熟悉的硫磺味并未消散,反而混合了高海拔特有的清冽和松针的淡淡苦涩。

    巨大的、深褐色的冷却熔岩流凝固在道路两侧,如同巨兽僵死的脉络。

    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嫩绿的蕨类和星星点点的野花,昭示着生命在毁灭之后的蓬勃。

    时昊走在前面,步伐稳定而轻快。

    他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米白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阳光落在他微翘的柔软黑发上,跳跃着温暖的光晕。

    铁哑铃像一颗不知疲倦的小行星,嗡嗡地绕着他上下翻飞。

    亮银色的核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赤红的独眼好奇地打量着路边每一块形状奇特的火山岩。

    时昊偶尔会伸出手指,轻轻点一点它冰凉的金属外壳。

    惹得小家伙发出一阵更加欢快的电磁音,核心的光芒也随之明灭闪烁,如同在无声地欢笑。

    “嘿,小家伙,看路!”时昊笑着提醒,声音温和清朗,像山涧的溪水。

    铁哑铃正试图用刚掌握不久的微弱磁力去“拥抱”一块棱角尖锐的黑色火山岩。

    被时昊一指点歪了轨迹,晕乎乎地打了个转,又锲而不舍地飘向下一块石头。

    那笨拙又执着的模样,引得旁边的小瑶也忍俊不禁。

    沙奈朵依旧如同优雅的白色幽灵,无声地飘浮在时昊身侧稍后的位置。

    它并非时刻紧贴,而是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守护距离。

    当山风吹拂,卷起干燥的火山灰试图迷蒙视线时,无形的念力便悄然展开。

    如同一把透明的伞,将灰尘轻柔地拂开,只留下清新的空气。

    它的目光大部分时间温柔地落在时昊和活泼的铁哑铃身上。

    偶尔也会投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巅,白色的裙裾在风中微微飘动,静谧而美好。

    乐天河童则完全成了队伍的开心果。

    它不知从哪片湿润的岩缝里找到几颗圆润的鹅卵石,正用莲蓬头小水壶小心翼翼地给石头“洗澡”。

    一边洗一边哼着不成调的自创水歌,憨态可掬。

    大狼犬迈着稳健的步伐跟在后面,猩红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灌木丛。

    粗壮的尾巴却悠闲地左右摆动,驱赶着几只试图靠近的蝇虫。

    大嘴鸥在高空盘旋,锐利的目光如同雷达,为这支小小的队伍提供着空域的预警。

    登山小径并不总是平坦。

    一处陡峭的拐角,几块因雨水冲刷而松动滚落的火山岩挡住了大半路面,碎石散落一地。

    岩缝里,一窝刚出生不久、绒毛未干的稚山雀正惊慌地挤在一起,发出细弱的啾啾声。

    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路障”吓坏了,它们的父母在不远处的树枝上焦急地盘旋鸣叫。

    时昊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小家伙身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耐,只有纯粹的关切。

    “稍等一下。”他对身后的小瑶轻声说,声音温和得像怕惊扰了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