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阴缘劫,凤命妻 > 第355章 尸衣语
    第八天,白斩天终于来了。

    阿宁在药圃采药时看见他们站在回廊下。玲珑攥着他的衣袖,仰着脸急切地说着什么。

    而他神色冷淡,左手小指上的黑玉戒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说过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玲珑的声音飘过来。

    白斩天抽回袖子:“你不该有这些妄念,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铃司……献祭给桃仙是你的宿命。”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玲珑的胸口。她踉跄后退,撞翻了廊下的花盆。

    泥土飞溅,那株精心照料的蓝雪草被拦腰折断。

    那是她亲手为他种的,能缓解练剑后的肌肉酸痛。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而玲珑跪在一片狼藉中,徒劳地想拼接断裂的茎秆。

    阿宁冲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发疯的去拼凑,直到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最后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他不要我了。”她似丢了魂一般说。

    阿宁痛苦的沉默,扯过毯子想要裹住她。

    玲珑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骨头。

    “你看见了对吧?”她嘶吼着,眼泪混着泥土在脸上划出肮脏的痕迹,“那天在桃林……你全都看见了。”

    她嘴角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阿宁想替她擦,她却猛地推开他,踉跄冲进房间里。

    跨过门槛的时候,从她身上落下一支桃木簪在地上,断成两截。

    阿宁害怕玲珑做傻事,尽管自己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但还是一有空就来看她。

    这一天,阿宁却无意间发现一个秘密。

    玲珑竟在养尸衣蚕。

    竹筒里的尸衣蚕卵是她从禁地偷来的,每日以指尖血喂养。

    那些米粒大小的黑卵渐渐膨胀,表面浮现暗红血丝,像一颗颗畸形的心脏。

    阿宁撞见她时,她正用银针刺破中指,血珠滴在蚕卵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你疯了?”他夺过竹筒,蚕卵在掌心蠕动,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玲珑扑上来抢,指甲在他手背划出三道血痕:“还给我!”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带着那日哭裂的伤口。

    阿宁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在哭求,而是在命令。

    那个会为他折桃枝的玲珑,如今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想种在他身上?”阿宁捏紧竹筒,“他会发现的,到时候……”

    “那就让他发现!”玲珑突然笑起来,癫狂又艳丽,“等他成了我的傀儡,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狰狞的表情。阿宁胃部绞痛。

    圣族有种说法,尸衣蚕吞掉的执念,会变成种蚕人的噩梦。

    可白斩天不会做噩梦。

    他的梦早被贪婪腌成了黑色。

    “我不会让你做傻事的。”阿宁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至少让她清醒过来。

    而且,桃仙祭祀已经临近了。

    ——

    真相,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让阿宁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真相居然是白漠告诉他的。

    白斩天在修炼一种双修之术,通过男女交合夺取桃女玲珑的先天之灵。

    “灵体破后,待中元夜取尽余灵,可弃。”

    这是白漠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

    阿宁的视线模糊了。

    不是雨水,是血。

    他咬破了舌尖才没嘶吼出声。

    原来那些温柔缠绵都是演技,那些月下誓言都是陷阱。

    他要的从来不是玲珑,而是她千年难遇的先天之灵!

    玲珑蜷缩在桃女阁的角落,怀里紧抱那个养蚕的竹筒。

    阿宁破门而入时,她惊惶抬头,嘴角还沾着血。

    她又喂蚕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阿宁冲上去夺她的竹筒。

    她抬头看他,眼神涣散:“阿宁……只要种下这个,他就会永远爱我了……”

    玲珑尖叫着扑向阿宁,却被他死死按住肩膀。

    “他根本不爱你!”阿宁吼得喉咙腥甜,“因为你是桃女,你是千年难遇的先灵之体,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的先天之灵!”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把蚕给我。”她还想伸手去夺竹筒。

    阿宁愤怒不已,将竹筒摔在地上碎裂,几只肥硕的尸衣蚕蠕动着爬出。

    她竟直接用手去抓!

    “别碰!”阿宁一脚踩碎最近的几只,黏液溅在地板上嗤嗤冒烟。

    玲珑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扑上来撕打他。

    “为什么连你也要抢走他!”她的指甲抠进阿宁眼眶,“我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温热的液体流下脸颊,不知是血还是泪。

    阿宁凄凉的看着她,任她在背上抓出无数道血痕:“你还有我……”

    你眼里盛过千般月色,却从未映出我的影子。

    你捧着碎了的月光找我倾诉时,却不曾发现我心口藏着的,是比你很早破碎的星河……

    她身影僵住,窗外的桃树突然剧烈摇晃,落花如血雨。

    许久,玲珑的眼神才渐渐聚焦。

    她低头看自己满臂的伤痕,看地上干涸的血迹,突然开始发抖。

    那些为白斩天绣的荷包、抄的剑谱、熬的伤药,全都堆在角落,像一座滑稽的坟茔。

    “他……他不要我了。”她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

    阿宁沉默,只是满眼心碎的看向她。

    只是他的眼神在玲珑眼里太过扎眼,像是看一件不洁的物品。

    “脏死了对不对?”她抽搐着,发疯的像是想要把身上被他沾染过的皮撕下来,“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被他碰过……”

    阿宁终于鼓起勇气,扑上去抱住她,任由她在怀里挣扎,像只濒死的鸟。

    最后她瘫软下来,额头抵着阿宁的肩膀,温热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襟:“阿宁,我脏了……”

    阿宁捧起她泪痕斑驳的脸,指腹擦过她染红的唇:“脏的是他们,他们把纯白染成罪孽,却要你跪着忏悔! ”

    “他说…只要我自愿给他,就带我去看山外的萤火虫……”

    她蜷缩着里发抖,指甲似抠进心口伤疤,撕得血肉模糊。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咬我锁骨的时候说爱,可眼神却像在剥桃皮……”

    原来,她早就感觉到了。

    只是陷得太深,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