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沈愿默望了眼谢宴生，对方深邃眼眸中的期待浓的快要溢出来。
最终，她迎着圆宝好奇渴望的目光蹲下，双手轻握住孩子小小的肩膀，“圆宝，谢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圆宝眨巴着眼睛，思考半会儿，侧身走到门口，歪着小脑袋，像研究新买的玩具般，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谢宴生。
几秒钟后，圆宝伸出白嫩的小手，悬空抓了抓，“爸爸，你不回家吗？”
巨大的欢喜和感动汹涌而至，让谢宴生几乎眩晕。
他喉结不断滚动着，一步一步回到门前，无比珍重地回握住圆宝的手，“好，爸爸回家。”
圆宝点头，又猛地抽回手，飞快冲向儿童房，抱着他的平板跑出来。
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视频通话很快接通，还是上次那个他在E国的小伙伴。
“嗨，lucy，你快看，我Daddy。”圆宝兴奋得小脸通红，把镜头对准谢宴生，挺起小胸膛，用英语介绍着，“我没骗你，我爸爸超厉害的，他有超————级大的科技馆，里面有好多神奇的东西，有跳舞的机器人，有做自我介绍的器官模型，有……”
lucy不时发出惊叹。
圆宝又挂断视频，拉住谢宴生往儿童房里走，脚上穿着张阿婆亲手织的毛绒拖鞋，哒哒声与不断重复的爸爸交汇在一起。
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
“爸爸，爸爸，你快跟我来。”
圆宝拉着谢宴生坐在地垫上，将自己心爱的玩具塞到他怀中。
小汽车、恐龙、积木、机器人……
收纳架上的玩具在谢宴生怀里堆成小山。
“爸爸，这些都给你玩。”圆宝跪坐在他面前，拿起余渡亲手雕刻的木枪，郑重地放在谢宴生手里，“这个是我最最最喜欢的，是余渡叔叔今天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谢宴生接过木枪，抬眼望沈愿，想说什么，圆宝软软的身体靠了过来。
体型和气质的差距让父子俩显得像小狼崽倚着大狼王。
圆宝小嘴不停地唤着，“爸爸这个……”
“爸爸那个……”
“爸爸可以……”
“爸爸……”
每一声都有回应。
每一声都像羽毛轻刮在沈愿心尖上。
她目光在谢宴生宽阔的背影上停留一瞬，又看向笑得停不下来的圆宝。
小家伙的眼睛亮得像坠入了星河，里面洋溢着她从未见过的欢喜，比她精心挑选的任何一件玩具带来的笑容都要灿烂。
不知不觉，视线逐渐模糊。
沈愿别过脸，仓促地抹去眼底浸出的水雾。
再后退半步，轻轻带上儿童房门。
将这方小天地完全留给他们。
夜间11点，圆宝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没几秒就倒在谢宴生手心。
沈愿拿着浴巾恰好进来，温柔哄了两声，便领着圆宝去浴室洗漱，抱上床。
刚盖好被子，圆宝小手伸出来，抓住沈愿食指，“妈妈，爸爸呢？”
“爸爸在呢。”谢宴生在床另一侧回应。
圆宝困得睁不开眼，却强撑着清醒，“爸爸，明天早上醒来，你还在吗？”
谢宴生俯身，“在的。爸爸一直在。”
“拉钩……”圆宝半睁着眼睛，伸出右手，翘出短短的小指，“爸爸要答应圆宝，不能再离开圆宝了。”
谢宴生宠溺笑笑，用尾指主动勾住圆宝的。
皮肤相贴的瞬间，热度融合在一起，一直温暖进谢宴生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好，爸爸答应你。”谢宴生俯低头，额头轻贴着圆宝额间细软的碎发，“这辈子，爸爸都不会再离开圆宝和妈妈了。”
“好。”
圆宝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谢宴生坐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视线慢慢移到沈愿身上。
只觉人生所求，也仅此而已。
可就在这时，顾鸿那张冰冷的，带着审视和算计的脸，突兀地撞进脑海。
强烈的对比让他心中升起无解的困惑。
同样是父亲，同样流着那个人的血，为什么那颗心，能偏得如此彻底？
“沈愿……”谢宴生唤她的名字，“你觉得，天底下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吗？”
沈愿怔了一下，偏头对上他视线，“并不是每个当了父亲的人，都配得上父亲这个身份。”
谢宴生眉心微动，好半晌，才问，“你觉得……像我这种……没感受过父爱的人，能成为一个好爸爸吗？”
沈愿心口似被针扎般，袭来一阵尖锐的痛意。
“没有人生来就会当父母。”她语气轻而笃定，“都是一点一点，慢慢摸索，纠错，改进，努力成为孩子心中理想的那类父母。
谢宴生，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谢宴生哽了一下，笑着回应，“好……”
客厅电话反复响起。
沈愿提醒，“已经响好几次了，应该是有急事找你。”
谢宴生嗯了声，小心抽出被圆宝扣住的手指，确认没有惊醒孩子，才悄无声息起身，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