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南城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覆盖个彻底,机场被薄雾笼罩着,像蛰伏的巨兽。
“妈妈,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吗?”
刚踏入到达大厅,沈黎便仰起头问沈愿,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好奇。
他穿着深蓝色羽绒服,帽檐一圈绒毛衬得小脸愈发白皙通透,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
“对,这就是妈妈的家乡。”沈愿蹲下身,与沈黎平视,双手捧着小孩白嫩的小手,声音轻柔,“冷吗?”
沈黎摇头,忽然指着远处一个巨大的广告牌,“那个叔叔好帅,是哪个大明星吗?”
沈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心脏蓦地漏跳半拍。
南城科技展览馆的巨幅全息广告牌上,谢宴生西装革履,轮廓如雕,锋利冷峻,唯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仍带着熟悉的锐利。
广告光影在他轮廓上流转,将眉宇间的沉稳气度勾勒得淋漓尽致。下方文字是科技馆的介绍,谢氏集团投建的这座建筑,如今已经是南城天际线的标志。
“妈妈知道那个叔叔吗?”沈黎没看出她的异样,单纯好奇。
“不认识。”沈愿站起身,将围巾又绕了一圈,“走吧,我们先去取行李,小姨应该等急了。”
取完行李,沈黎乖巧地坐在沈愿的工具行李箱上,看着来来往往都是和自己一样肤色的人,开心的两条小腿晃来晃去。
沈愿一手扶着推车往前走,一手掏出手机查看秦舒发来的消息。
到接机大厅,沈黎远远瞧见秦舒,忙从推车上站起来,小手挥舞着,稚嫩的童声传遍机场,“小姨,我在这里。”
秦舒听见声音,几乎是跳起来招手,又奔跑着朝沈愿而来。
“天啊,小圆宝,你这一年都吃啥了,怎么长这么快?”秦舒一把抱起沈黎,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转向沈愿,“你也是,越长越漂亮。”
沈愿走上前抱了抱秦舒,“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车在地下停车场,我们先下去吧。”秦舒抱着沈黎往车库走,“路上有点堵,还好我提前出发了。”
沈愿推着行李,微笑道,“你能放下工作来接我们已经很好了。”
他们穿过拥挤的到达大厅,沈愿余光瞥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VIP通道走出,脚步不自觉慢了一拍,但转瞬间那群人便被涌上来的人群挡住。
“怎么了?”秦舒回头问。
“在想工作的事。”
地下停车场里,秦舒的白色SUV已经开好了暖气,沈黎一上车就脱下羽绒外套,乖乖做好。
沈愿俯身帮儿子调整安全带长度。
秦舒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不禁感叹,“你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愿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人总是会不断成长的,你也从那个天真纯粹的小姑娘,变成……”
秦舒接过话,“班味儿十足的社畜。”
两人在后视镜里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沈黎问,“妈妈,班味儿是什么味儿呀?”
秦舒,“看看你小姨我就知道了。”
沈黎恍然大悟,“我知道啦,是好闻的、香香的、甜甜的味儿。”
秦舒被哄得心花怒放。
车子驶出机场,融入高速公路的车流。
南城的冬天不如E国那般寒冷,但湿冷的空气依然让人忍不住缩起脖子。沈黎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时不时发出惊叹。
“妈妈,你看。”沈黎突然指着远处一个巨型建筑,“我们可以去那里玩吗?”
沈愿还未回答,秦舒就笑说,“当然可以呀,那是亚洲最大的科技展览馆,是南城地标建筑。明天小姨带你去玩好不好?”
沈黎欢呼起来,“好耶,谢谢小姨,小姨最好啦。”
沈愿看着儿子兴奋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这个充满活力的小生命,是她这四年最珍贵的收获。
晚上给沈黎讲完睡前故事,沈愿才退出卧室,秦舒已经洗完澡穿着睡衣在客厅等着了。
“这次回来待多久?”秦舒给她倒了杯热牛奶。
沈愿接过,捧在掌心,“要等明天下午去博物馆看过那批宋画的破损程度才能确定,少则一两月,多则时间更久。”
秦舒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他?”
“谁?”
“谢宴生。”
沈愿抿了口牛奶,笑笑,“找他做什么呢?当初分得那么决绝,现在也该像死了一样不再打扰。”
秦舒听她语气平静从容,似乎真的放下了过去,心里悄然松口气。
翌日清晨,秦舒带着兴奋不已的沈黎去了科技展览馆。沈愿有些倒时差,下午才睡醒。
她起床吃了张阿婆做的午餐,简单收拾一番,便拎着自己的检查箱出门打车去南城博物馆。
室内暖气足,沈愿解开驼色大衣搭在衣架上,里面是黑色套头毛衣搭配长裤,长发一丝不苟挽成髻垂在脑后,干净利落中透着淡淡的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