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谁?
Tamong?
纪禹琛裹着绷带的双眼猛地一颤。
等一下,Tamong……
难道是指周雪轩留下的文件中也提到过的,M国中情局的那位副局长“Tamong”吗?
一层乌黑的鸡皮疙瘩瞬间覆盖全身,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冻住,一股怒火却直冲头顶,烧得他眼前发红。
操,操……!
自己才把家清空了五天。
就这么短的时间,豪宅就出现了漏洞,最终发生了这样的入侵。
到底为什么,怎么会?
带着这个疑问,他这次将枪口塞进了对方另一侧的耳洞。
David在那里失魂落魄地喃喃着,像是吐露最后的遗言。
“索妮娅是属于M国的,我们会把她带回去。”
“……!”
话音刚落,纪禹琛便用铁块般的手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颊上。
他打了一次又一次,皮肤破裂,粘稠的血沾满了手掌。
越是这样,周雪轩的脸就越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张苍白、疲惫、拼命守护着什么、过度敏感的脸。
他死去的上司的脸。
现在他确信,自己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的手抖了一下。
“索妮娅,M国的……”
这是自父母在眼前去世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刺痛肋骨的恐惧。
难道又要被那个高高在上的敌人,用同样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地再次击败吗?
“组长……外面我这样的家伙,有几百个。”
不,不是的。
为了不重蹈覆辙,这段时间他才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了下来。
下一次,就是为了守护某个人,他才一路坚持到现在。
为了不再被夺走。
纪禹琛强行拉回自己一时崩溃的精神,粗暴地扯开了一侧的绷带。
那个被撕裂了耳朵、血迹斑斑的老部下的脸,映入他恢复了部分视野的眼中。
“Tamong副局长,是一位千方百计地拯救那些在事故中濒临死亡的人,并赋予他们新生命的人。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追随他的声音……”
“别误会,因为手术失误而死的家伙,恐怕早就有上千个了。”
纪禹琛冷冷地打断他。
“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无论谁看,那都不是正常的手术。
这个叫Tamong的家伙为何只针对Asia人,他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但对于David来说,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的声音,这份忠诚激起了纪禹琛一股莫名的杀意。
十年来,虽然作为国情院的要员,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使命感,但他内心有条铁则——无论是对领导还是对蝼蚁,只要是敌人,就必须铲除。
既然要审问,就不能把两只耳朵都毁了。
他咬紧牙关,又往他的大腿上开了一枪。
“你为什么加入爆破公司?”
“呃啊……!”
David脖子上青筋暴起,痛苦地挣扎着,纪禹琛却面无表情。
他用手指伸进流血不止的伤口,残忍地搅动。
瞬间,David的眼球爆出细密的血丝,他挠着地板,发出了不成声的尖叫。
他连自己被撕破的耳朵都顾不上了,只在那剧痛中打转,一张扭曲的脸写满了挫败。
“姜泰坤……是接到了Russia方面说客的情报,才进去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准确地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瞄准徐凌的?”
“那个,那个……Tamong副局长死后……我收到了一份文件……里面有,有……一张照片。”
纪禹琛在嘴里嚼着脏话。
David只是没有深入参与“夜枭”的案子,这一点和自己的情况倒是相当相似。
但据他所知,周雪轩为了掩盖索妮娅的存在,伪造了她全新的名字、面孔以及所有成长信息并上传。
这可能是她唯一能做的自救。
那么,Tamong应该永远也查不出徐凌的真面目,David又是怎么认出索妮娅的?
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索妮娅……那个名字,我在Sakhalin听过……!我请求Tamong副局长,用人工智能将她孩子的照片重新还原……结果生成的大人面孔,和徐凌队员太像了……”
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手段。
但问题是,这个关键的名字,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
周雪轩经常警告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这话一点没错。
当初,就应该让David死在雷区。
他咬紧了牙,一股悔恨刺痛着他。
“我刚从看守所出来,就参加了Tamong副局长的葬礼……然后就去追查徐凌队员。但是在Azerbaijan,因为行踪暴露,我不得不转而追踪组长。我想,只要跟着你……无论如何都会遇到她……呃啊!”
纪禹琛踉跄了一下,却又在同一个位置补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