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悠悠开口：【宿主……死不了不是这样用的吧？】
游嘉翻了个白眼。
一开始自己连着自杀几回都没死成的时候她是真挺恨这个机制的，但经此一遭她反而倒是觉得这机制简直太好了，堪称“Bking的自我修养”作为一个神豪系统最金手指的功能。
买那一瓶毒药就花了她六千多万，她才懒得真给姜禾买个解药呢。
何况就姜禾那样的，就算她真的大发善心的救了她又能落到什么好？
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杀谁或者被谁杀的，她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现如今得到了答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与其留在上一个档里擦屁股，还不如自戕直接回到一切开始之前，简单省事。
这一次游嘉没有开门，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华国还是法治社会，像是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枪杀的事情就算是凌学润也干不出来。
游嘉上了车之后一路扬长回到了市区。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车独自一人去了深夜烧鸟。
一来一回，七点多刚好能赶上晚饭的最后一波点。
店里人不少，但好在游嘉就一个人，还是不用排队直接坐了下来。
三文鱼肥腻的口感在口腔当中回荡，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和人群不知怎么的游嘉忽然就有点想哭。
别说姜禾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别看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她一丝犹豫也没有，其实她还是害怕的。
生在和平年代，她平生遇到最恐怖的事情也就是在Y国时街头抽叶子的流浪汉和因为种族歧视被偷东西、被打的留学生朋友。
游嘉忽然就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她遇到过所有危险的事情好像都是在Y国读书的那段日子。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在公寓楼下和朋友一起抽烟，两个一米九的男人在身边，还是会有形容邋遢的流浪汉盯着她看，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还记得她在街上好端端的走着，被人堵上开口就是问她要钱。
她还记得她出门去超市闲逛想买点菜回家做饭，被街头逃课的青少年滑着滑板追上在她的耳边大叫。
那个时候她也很害怕。
或许行差踏错一步也会落得万劫不复，但她到底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直面受到过死亡的威胁。
系统阴阳怪气的话在耳边响起，游嘉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能真的不怕死了。
不，她真的不怕死吗？
她怕的。
即便就在一年多以前她可以无所顾忌的从楼顶跳下去，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还是怕的。只不过因为有系统的存在所以有恃无恐而已，只不过是在那个瞬间被仇恨屏蔽了心底深藏着的恐惧而已。
短短的几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三年前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当着宋婧宜的芭比娃娃给她玩换装游戏，在Y国首都最豪华的公寓里坐在能俯瞰到伦敦眼的落地窗前拍好看的照片。
那个时候她做饭好吃，拍照好看，还很会P图，身边玩得好的小姐妹有一群。
要是赶完了due第二天不用早起，还能开着超跑在街上溜达一圈，和小姐妹们去逛街买衣服包包、香水珠宝。
Y国短假多，还能有很多时间出去旅游看看世界。
放了暑假回到家能在家过三个月，能吃到爸爸放了很多胡椒粉辣过头的响油鳝丝，能每天一早就吃到妈妈亲手包的小馄饨。
爸爸工作忙离不开沪市，妈妈还总是会陪着她一起去国内旅游。虽然十四岁开始就在国外读书了，但就靠着几个暑假的时间她也依旧玩遍了整个华国。
很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游嘉都快分不清这些记忆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
她跳楼是因为她在失去了这些之后挣扎过，最后却被现实扇了一巴掌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意识到，别说报仇了，就以那样的她甚至都不可能知道她的仇人是谁。
她一味的说着她爸爸是被冤枉的，是无罪的，却只会被人当做是跳梁小丑的臆想。
她没有证据，没有钱，没有权，没有能力。
她也永远都找不到她的妈妈了。
再后来，她曾经日日夜夜翘首以待的神灵终于显灵了，在她彻底死心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系统出现了。
她一步步地往上爬，在她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实力的时候，那把黑洞洞的手枪击碎了她的幻象。
那把手枪清楚地告诉了她她和凌学润之间的差距。
那不是简单的就可以用钱来弥补的。
握着那把M1911对准自己太阳穴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要是能直接拿着这把枪去杀了凌学润就好了。
可就算她不会死，她拼尽此身去杀了凌学润又能换来什么？
仇报了，仇真的报了吗？
她爸爸就不是罪犯了吗，她妈妈就能回来了吗？
她站的还不够高，远远还不够高。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落进酸酸甜甜的梅子茶泡饭里。
夜里，游嘉躺在柔软的床上，想起自己睡了一年的那张满是霉味的小床，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
最终她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去露台上点了一根烟。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辰辰，辰辰从门缝里挤出来，趴在她的脚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小狗的鼻尖点着她的裤腿，游嘉摸了摸辰辰的脑袋。
恍惚之间，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像谁。
她掐了烟，抱着辰辰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小狗不知道主人的情绪，它也不会安慰她，只能乖乖的坐着任由主人的眼泪打湿皮毛。
…………
……
缪云回来上班了。
她的眼睛比之前又黑了几分，沉了几分。
她将财务报表放在游嘉的桌子上，沉默不语。
游嘉从电脑后台抬起头，看向缪云。
她的头发还是梳得那样一丝不苟，发梢长了些，多了一缕白头发，眼下的黑眼圈也变重了很多。
“缪云。”
游嘉忽然开口，“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