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级的…炮灰？
林啸云瘫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
他感觉自己刚刚才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灵魂，又被沈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狠狠踹进了更深的冰窟。
他猛地抬头。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沈风那如同黑色山峦般沉稳、此刻却又透着某种难以言喻压迫感的背影上。
那些挥舞着巨大骨爪、速度快得惊人、防御力也相当可以、数量更是多到让人绝望的灰败怪物……
仅仅是…炮灰？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所谓的真正麻烦的，会是什么样子。
光是这个念头本身，就足以让他刚刚才稍稍平复的心跳，再次如同失控的战鼓般疯狂擂动。
一下下，沉重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胃里残余的酸水混合着血腥气，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向上翻涌。
他死死咬住牙关，喉结滚动，强行将那股剧烈的恶心感压了回去。
巷道外面，那些“腐尸爪”的嘶鸣声和疯狂撞击金属柜子的“砰砰”巨响，依旧如同催命的鼓点。
密集而狂躁。
那半人高的金属柜子，在怪物们不知疲倦的轮番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扭曲声。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啸云那根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
沈风依旧背对着他，纹丝不动地站在被堵住大半的巷口。
身形挺拔。
如同一柄插入地面的、即将饮血的绝世凶兵。
他微微侧着头。
似乎在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透过柜子和墙壁之间扭曲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外面那片被无尽灰暗彻底笼罩的废墟。
狭长的强化唐刀斜指地面。
刀尖上残留的墨绿粘液已经不再滴落，在巷道内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种幽深冰冷的光泽。
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听不出丝毫因为之前的激战而产生的紊乱。
但林啸云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沈风整个人的气场，比刚才面对那无穷无尽、如同潮水般的“腐尸爪”时，还要凝重数倍。
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
如同暴风雨降临前，空气被彻底抽空般的极致压抑。
“那些…腐尸爪…”
林啸云喉咙干涩得像是被最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
他艰难地舔了舔干裂起皮、还带着血丝的嘴唇。
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它们…不会停下来吗？”
沈风没有回头。
“它们会的。”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
“当更高级的捕食者出现时。”
更高级的…捕食者？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啸云心中名为“绝望”的闸门。
原来，那些如同潮水般无穷无尽的“腐尸爪”，甚至还不是这片区域食物链的顶端？
“那…那我们…”
林啸云的声音更加艰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
他想问“我们该怎么办”。
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个问题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还能怎么办？
除了在这里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等死，或者…祈祷沈风能再次如同天神下凡般创造奇迹？
沈风终于微微偏过头。
眼角的余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般，快速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依旧冰冷，深邃。
却似乎在冰冷之下，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审视？
“你的恢复能力，还能撑多久？”
他问的，是林啸云赖以保命的，不死鸟火焰。
林啸云一愣。
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自己体内那微弱跳动的淡青色火焰。
经过刚才那一番几乎可以说是“自杀式”的狼狈战斗，以及数次重伤之后的强行透支恢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勉强支撑着火焰燃烧的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
此刻，覆盖在他体表伤口上的火焰，已经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大概…还能再承受一两次…刚才那种程度的伤…”
他艰难地评估着自身的状态。
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不确定和虚弱。
沈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价。
只是重新将冰冷的视线投向巷道外面，那片被无尽灰暗笼罩的废墟。
“省着点用。”
他淡淡地说道。
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下来，可能没机会让你慢慢恢复。”
没机会…慢慢恢复？
林啸云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股更加浓重的不安感，瞬间笼罩全身。
就在这时！
巷道外面，那原本密集狂躁、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嘶鸣声和撞击声，毫无征兆的…骤然减弱了！
并非彻底消失。
而是像海啸退潮前，那最后几波无力的、强弩之末般的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