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青石板染成蜜色时,李莲花踩着满阶霞光出现。
他白色衣襟还沾着沐浴后的水汽,怀中却抱着一束用素绢仔细裹好的七彩曼陀罗,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雪水。
林清浅正在书桌前临帖,她抬头时,狼毫尖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
李莲花将花束递到林清浅的面前,垂眸要替她拿走手上的狼毫笔。
两人手指接触的瞬间,林清浅发现李莲花的手指竟然有些发颤。
"我心悦你。"
狼毫笔骨碌碌滚到青砖地上,林清浅慌乱后退,腰间玉禁步撞在书但又桌边缘,泠泠清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我心悦你”李莲花含水的眸子,温柔的直视林清浅的眼睛,语气坚定又清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表白,宛如惊雷般在林清浅的耳畔炸响,林清浅的心好似平静的湖水遇上狂风,卷起滔天巨浪。
那一刻,风都停止了喧嚣,时间好似凝固住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只剩下李莲花饱含真挚的立在自己面前。
泪意不经意的漫上林清浅的眼眶,林清浅抬手想要用发丝挡住自己逐渐汹涌的泪意,却被李莲花一把先捧住了脸。
“傻姑娘,别哭,我会心疼的”
“李莲花……”
“告诉我,你是否也心悦于我?”虽然李莲花此时的动作异常的温柔,但是他想要得到答案的语气,也是执着的。
李莲花感觉自己长久压抑的情感如潮水,但却因为要等待回应而强行压制住,在等待的这每一秒都似利刃剜心。
林清浅对视上李莲花那蕴藏深切情感但又带着紧张的眼眸,感受到脸颊上有些颤抖的手指,突然发现李莲花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原来他也是那样的紧张期待的。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去思考,去权衡,去顾虑什么了。
“嗯,我也心悦于你”这是林清浅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夜风掠过廊下的铜铃,方才被刻意忽略的清脆声响此刻突然清晰可闻。
李莲花的瞳孔微微扩散,像是被月光刺痛的夜行动物,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细密的战栗。
八年未曾动荡过的心跳此刻在胸腔横冲直撞,震得喉间漫起铁锈般的腥甜。
林清浅的回应化作燎原星火,击碎李莲花所有克制,冰封的心河轰然解冻,翻涌的春潮漫过理智堤岸。
"再说一遍。"他放开林清浅的脸,转而一把扶住她的肩,然而他的指尖无意识陷入少女肩头的衣料,云锦暗纹在掌中扭曲成团,"清浅,再说一遍。"
烛火在纱罩里爆开灯花,映得林清浅眼中水色潋滟,她看着这个总以温润示人的青年此刻急得眼尾都洇开薄红,惹人心生怜爱。
“我也心悦于你……李莲花”
李莲花的脸上漫上笑意,他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起初压抑在喉间,渐渐化作玉石相击般的清越颤音。
他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掌心贴着少女的后颈猛然收紧。
檐下灯笼被疾风撞得摇晃,斑驳光影里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像是终于挣破封印的妖,又似褪去佛光的谪仙。
"谢谢你,谢谢你清浅..."温热的吐息纠缠着林清浅鬓边的碎发,他的眼眶也漫上湿意。
他紧紧的将林清浅整个人拥入自己的怀中,好似得到珍宝般喜悦。
“傻瓜,哪有人得到回应,说的却是谢谢”林清浅轻声呢喃,却也紧紧地回抱着李莲花,感受着李莲花的体温纠缠上自己的身体,两人好似要融入在一起。
窗外月光穿透窗棂,在地面投下交缠的影。
情愫在无声的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第一次表白,两人居然都傻傻地哭了。
等二人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分开,林清浅才注意到之前李莲花放置在书桌上的七彩曼陀罗。
"这花...这花要十年才开一次..."李莲花立马献宝似的,抓起那束七彩曼陀罗递到林清浅的身前。
"听说此花表达的是纯真真挚且稀有的爱,以及遇见你是奇迹,我觉得……特别适合……"
话音戛然而止,林清浅忽然伸手抚上他鬓角,指尖掠过那银白发丝。
晚风卷着曼陀罗的异香拂过她眼尾朱砂痣,那点殷红在瓷白肌肤上灼灼欲燃"李莲花,所以这是你亲自采摘的吗?"
“嗯……清浅,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的生命里从此不再黑暗,有了光,让我往后余生不再孤独一人,龃龉前行,有你相伴……”
话未说完,石榴红的裙裾已卷着花香扑进怀中,林清浅攥着他前襟的手在发抖,指尖抵着他心口发烫"你说真的……"
"绝无半点虚言"李莲花笑着接住坠落的泪珠,任她在颈侧咬出浅浅牙印,"从今往后,药汤分你一半,蜜水予你七分,白发共你满头——这样可好?"
“好什么好,你应该说从此药汤远离你我,蜜水天天都有,白发,你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