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玄无极的话音落下,殿内霎时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这些年,沧溟大陆可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妖魔邪气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修士的心智,多少昔日同道抵抗不住,沦为只知杀戮的妖魔,酿成一桩桩触目惊心的血案。
更有祈生教荼毒整个沧溟大陆,动辄血祭城池炼丹,罄竹难书。
如此种种,两宗修士早已耗尽了心力,谁还有余暇去构想逃出这囚笼之后的世界?
九年抗魔,代价惨烈至极。
玄天剑宗,底层弟子与杂役几乎十不存一。
除却部分死在妖魔之手,更多的则是在入魔后被同门强者含泪斩杀。
相比之下,镇魔寺则好了很多,因修行佛法缘故,对妖魔邪气抵抗远超其他人。
然而却因祈生教肆虐,全寺近万名僧众,如今只剩下不到千人。
两宗残存力量加起来,不过区区三千之数。
两宗修士虽说损失近九成,但传承不灭。
若能逃出囚笼,觅得新天地,必然要将自家道统传承下去。
这便产生了一个最直接问题,那便是如何立足问题。
沧溟之外,广袤无垠,宗门林立,势力盘根错节,其复杂与凶险,远非这被囚笼大阵封锁、仅有四大宗派的地域可比。
资源,灵脉,洞天福地,哪一样不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命脉?
他们这些外来者,本就是无根浮萍,骤然闯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众人目光闪烁,脸色越发阴沉。
他们修为受囚笼大阵影响,修为最高不过神藏。
而外界修士不受限制,必然存在许多远超神藏境修士,随便出来一个,都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这种情况下,一旦被“捕获”,要么被随手轰杀,要么沦为杂役或奴隶,永无翻身之日。
另外桑楚猜测,囚笼大阵外的宗派强者不会坐看幽泉魔尊逃离,必然有所动作。
届时,他们即便逃出囚笼大阵,面临的很可能是层层杀劫。
“诸位可有对策?”玄无极环视一圈,沉重开口。
“听闻囚笼大阵外界极其广袤,也许我等运气好不被发现,到时寻一处无人岛屿,慢慢发展,再寻求重建宗门。”有长老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
“痴人说梦!”紫阳毫不犹豫戳破他们内心想法,“大家不要忘了,幽泉能破开封印,想必玄元子已不在此界,归藏仙宫必然受到无数强者觊觎,说不得囚笼大阵外早已群狼环饲,虎视眈眈!
无人岛屿?只怕稍有灵脉之地,皆有主了!我等气息与此界迥异,犹如黑夜明灯,岂能轻易藏匿?”
此话一出,玄天殿内众人呼吸都急促不少。
是啊,逃出去又如何?
神藏境,在这遗弃之地是顶尖战力,到了外界,恐怕只是底层挣扎的蝼蚁,被捕获、奴役甚至随手灭杀的前景,清晰得令人窒息。
桑楚端坐于位,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但内心早已翻腾不休。
这些长老所言所想,皆是建立在不放弃宗门传承与弟子前提上。
妄图在群狼环伺,内外皆敌情况下,保全所有人,谈何容易。
若依桑楚自身想法,只要逃出囚笼大阵,就该化整为零,各自逃命才是正道。
到时是死是活,各凭天命!
至于宗门传承,与他何干?
但此话桑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口。
与在座所有人不同,他只是半途加入玄天剑宗,所修功法与宗门无关,自然对宗门传承无多大归属感。
他心中所系,唯师尊与剑守生二人而已。
在他看来,活着,才是首要!宗门传承?待他日实力足够,随手重建一个玄天剑宗,将传承播撒下去,又有何难?
就在桑楚暗自思忖时,玄无极声音在耳边响起。
“桑楚,这大殿之内就属你实力最强,不知你有何想法?”玄无极正色道:“此番能否挣脱囚笼,全系于你一身啊!”
“嗯?问我意见?”桑楚暗自摇头,他可以想到接下来的话会让不少长老破防,但是他还是想遵循内心。
“宗主属实抬举我了。”桑楚缓缓站起身,环视一圈后,淡淡开口:“我建议将宗门传承分为十二份,逃出囚笼大阵后,若遇到什么变故,可自行逃命,届时无论是谁,若能活下来,宗门传承便不会断绝。”
“不妥,我等本就势弱,再分开岂不是更危险?”
“就是!”有长老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那各峰弟子岂不是......要放弃?”
“这些弟子可是宗门未来的希望,个个资质不凡,岂能轻言放弃!”
“总之,我绝不同意此法!”
桑楚冷冷看着众人,神色严肃,“不知诸位长老可有万全之策?”
此话一出,玄天殿内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不少长老嘴唇颤抖,欲言又止,眼中尽是挣扎与痛苦。
镇魔寺的僧众们更是双手合十,脸上浮现出深沉的悲悯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