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

    陈老爷子看着纪霆舟手中的成品,脸上不由自主扯出一个笑。

    勉强还算对最终效果满意的纪霆舟看了几眼,便将东西放了回去,一转头便迎上了老爷子的笑脸。

    纪霆舟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

    这老头……吃错屎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从那次谈话之后得改变。

    原本纪霆舟都跟律师联系好了,结果老爷子却再没提过纪念的事儿。

    “手挺巧,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来给纪念做灯,又不过年过节的。”

    老爷子看着将灯放在角落的纪霆舟,出声问了句,语气稀松平常。

    纪霆舟注意力放在做好的纸灯的色彩上,总觉得颜色不太对,好像可以再改改。

    听到老爷子的话,没什么情绪的回道:“她想要。”

    孩子想要就给做了,而且看纪念那个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爸爸在给她做东西。

    老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非要细究的话,大概就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此时的他们,不论社会地位、财富、知识。

    都只是一个希望女儿开心的父亲。

    陈老爷子没再说话。

    恰好此时有人敲门走进来。

    身姿修长挺拔,头发挽的一丝不苟,簪了一根玫瑰的女人。

    老爷子对她印象很深,不是对方脸上的疤痕,而是明明仔细看会发现存在感很强的人,但却不容易发现她,而且……她走路没有声音。

    “纪念会喜欢的。”

    女人进来,手里托着茶,瞥了一眼那正被纪霆舟端详着的灯时,说了一句。

    老爷子手背紧绷。

    心想什么情况,纪家允许佣人随意跟主人攀谈吗?

    “感觉颜色不太对。”

    关键纪霆舟还真就回应了,而且语气比刚才跟陈老爷子说话时要有温度的多。

    “哪里不对。”

    放下托盘,女人走过去,因为纪霆舟挡的严严实实的,还顺手把他往旁边拨拉了一下。

    下一秒,纪霆舟的眼神就杀过去了。

    陈老爷子心想这才对啊。

    就听女人轻飘飘的来了句:“刚洗的手。”

    听到手是洗过的,纪霆舟收回眼神,指了指面前的灯:“这儿。”

    陈老爷子:“………”

    没记错的话,以前在纪家见到的佣人一个个都跟提线木偶似的,眼里没有生气,一言一行都像人机。

    据说若不是真的缺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纪家工作。

    看着面前正跟穿着佣人衣服的女人讨论颜色的纪霆舟,陈老爷子虽然很不想用这个词,但也得说一句——随和。

    很难想象这个词会被用到纪家人身上。

    对付他这样没什么势力的老人,纪霆舟根本没必要演,而且面前这一幕实在过于真实,像是经常发生在纪家极为日常的一幕。

    对佣人态度都这样随和的人,会对孩子不好吗。

    陈老爷子一声不吭,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

    ...

    因为受伤,纪念一大早起来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给自己大脑开机就好,自有佣人帮她洗漱换衣服。

    坐到楼下餐桌上时,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纪霆舟,倒是见到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沈清棠今早值日所以走的早,本来纪念该自己吃饭的。

    但现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却多了个人。

    一个又瘦又高的老头。

    是陈老爷子。

    “早上好。”

    心想着纪霆舟竟然还没把人送走,纪念跟他问好。

    老爷子剥鸡蛋的手顿了顿,应了一声。

    “我外婆呢?”

    纪念问了一句。

    “她睡着呢,午饭的点才能起来。”

    这倒是跟纪霆舟挺像的,纪念心想。

    问完老太太,纪念便没什么话说了,低头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

    刚拿起勺子,就见对面伸过来一只苍老的手,将一颗白嫩嫩的蛋放到她碗里。

    纪念愣了一下。

    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冲着老爷子笑了一下:“谢谢~”

    看到小孩的笑脸,陈老爷子略微浑浊的眼珠子似乎看到了另一道身影,眼眶不免又有些热,干脆直接低下了头。

    “谢什么……”

    “你每天都自己吃早饭吗。”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小孩自己吃饭。

    他心里想着。

    纪念摇摇头说不是:“平时沈清棠会跟我一起,但过几天她会搬走,可能也不会每天陪我,没人陪我的话,知了姐姐会来跟我一起吃,偶尔也会见到爸爸。”

    怪不得知了不在,估计是看到老爷子所以知道有人陪纪念一起吃饭。

    陈老爷子目光瞥见她包着纱布的手,似乎又嘟囔了什么。

    纪念察觉到他的目光,晃了晃自己的手:“不疼的,不耽误吃饭。”

    本来纪霆舟还找了人今早来喂她的,纪念羞耻心作怪,狠狠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陈老爷子为什么态度突然好了很多,但纪念生怕他会过来喂自己一样,吃的快了起来。

    随后擦擦嘴,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