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又剥了一颗丹荔,干净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白嫩的果肉。

    李抒玉双手捧着脸,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这倒是令她想起当初那个香香冷冷的他,每日也不和别人说话,捧着本兵书一坐都能坐一下午。

    没成想十年后,竟成了一个张扬而又恣意的少年,似骄阳又似烈火,嚣张得不行。

    但是在她身边的南容宣,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他自己,没有刻意伪装的自己。

    毫不意外,南容宣举起手中剥好的丹荔放到她嘴边,挑眉:“瞧你盯了半天,我就是再馋也吃不下。”

    “给你。”

    少女闻言先是一愣,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说我是在等你手上的丹荔?”

    李抒玉看着眼前的丹荔,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过,不要白不要。

    “阿宣。”少女捧着脸,笑吟吟地唤了一声。

    南容宣掀了掀眼皮,“干嘛?”

    “我在想,你要是能这样给我剥一下午的丹荔,该有多好。”

    然后,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一下午!李抒玉在心里默默道。

    少年眉眼之间,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看似揶揄却潜藏宠溺。他看着笑逐颜开的少女轻嗤了一声:“娇气。”

    “嘭!”楼下传来一声异响。

    吓得她一个激灵,李抒玉扭头看向楼下,大厅进来一群身着异装的男子,方才正是他们一脚踹开了店门。

    南容宣注意到李抒玉一瞬间变了脸色,顺着视线看去,轻眯了眯眼:“狄族人。”

    领头的男子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那掌柜的立即走出来,连连赔笑道:“这位大人,小的马上给大人将东西拿来!”

    从后头走出两个小厮,二人提着一篮丹荔走了出来。

    两个狄族的人上前接过,掀开盒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领头的凑过去一瞧,顿时生怒,一把打翻了那一篮子丹荔。

    老板连连苦笑道:“这位大人,这丹荔只能以冰保鲜,放冰是为了不让丹荔败坏,并非是有意糊弄大人您啊!”

    狄族男子揪住老板的领子将他一把拎起,用着蹩脚的口音说着圣朝话:“小小商贩,胆敢戏弄本爷!”

    “给我砸!”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几个狄族人将大厅的桌椅板凳全都踢翻,客人们见状纷纷逃窜。

    “阿宣。”李抒玉轻唤了一声。

    南容宣靠在椅子上懒懒道:“段知节。”

    “是,世子!”段知节会意,转身出了厢房。

    南容宣看了眼旁边面色冷淡的李抒玉,方才的愉悦心情皆被这几人搅散。他轻蔑地瞥了眼楼下的几人便收回视线。

    李抒玉转过身子,也不再看向楼下。

    “阿宣,如今荔州州府是谁?”

    南容宣沉吟一会儿,答道:“傅临鹤。”

    李抒玉闻言意外地挑了下眉。

    “认识?”南容宣问。

    是傅璋的爹爹啊。

    李抒玉迎上南容宣的目光:“傅临鹤的儿子傅璋,是小时候玩在一处的玩伴。”

    南容宣不经意道:“男的女的?”

    “和我一样大的小公子。”

    “你们都玩什么?”南容宣问。

    怎么扯远了,李抒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多了解了解,然后带你玩。”南容宣坦然道。

    “是我带你。”李抒玉再次重申。

    南容宣不甚在意道:“那一会儿去哪?”

    “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李抒玉在哀嚎一片的声音的背景下,朝他挑了挑眉。

    李抒玉倒并不意外傅临鹤会是州府,当初他可以说是除爹爹之外最有能力的人。只是,当初爹爹主张不与狄族通商往来,现在却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南圣吗?甚至欺辱南圣的百姓?

    狄族几百年前还是隶属南圣,分裂割据后便单独为王,居于一隅。

    但是不管是资源还是土地,都远远不及南圣。

    随着发展,狄族也有示好之意,向圣朝进贡换取丝帛、金器等一些商品。

    先帝是不愿意与狄族交往下去,但现在的陛下,对邻国,却是持一个亲近态度。

    那群狄族人被段知节揍得趴在地上痛呼,仍然不死心地叫嚷着要报官。段知节冷哼了一声转身上了二楼。

    “你有种和我去见你们荔州州府!”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段知节一转身,往下走了几步,吓得那男子往后连连直退。

    段知节讥笑道:“今儿要不是我小主子在,你现在能站起来都是砸了我的招牌。”

    那几个狄族人抬头,看见上头两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像看好戏一般坐在上头。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小姐,看了些话本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来这儿路见不平。

    “想见官?”那少女走出来,站在栏杆处,对着下首笑道:“本小姐陪你去,去看看我们州府大人是如何解释,狄族人欺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