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间。
身下的床板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我一下子惊醒了,在昏暗中睁开双眼。
听着床底衣物与地面发出的细簌摩擦声,我吓到全身汗毛倒竖,双眼惊恐瞪大。
然而,我却只是沉默着攥紧被单,一动不敢动。
我大气不敢出,头皮发麻到忘记了求救。
我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的后脑勺,从床底下缓缓探出。
男人匍匐着从床底爬出来,懒散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随即转身,目光一下子盯住了我。
是他,沈礼父亲。
“……”
他站在那儿,嘴上挂着莫名笑意。
那犹如贪狼般阴邪的目光,赤裸地,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我。
“……妈……妈妈……”我后知后觉地企图张嘴呼喊。
可我清醒得太迟了。
沈礼父亲抓起床边的衣服,瞬间扑了过来。
他将我整个人拎起翻过身,用衣服袖子将我的手反捆到后背上,又取了条毛巾塞住我的嘴。
……
我曾细细回想过。
我林语的人生,究竟是从哪一刻真正腐烂的?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吧。
这一刻后,我不仅丢失了女生最宝贵的东西,还失去了对这个世界保留的最后希望。
耳边,是粗重的喘息。
我的大脑发白发空,满身伤痕,像个被人用完后随意扔弃的破败娃娃。
母亲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一眼就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母亲却没有第一时间暴怒,反而杵在原地,空留嘴唇和手无能颤抖。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从母亲的眼中,看出一抹挣扎。
“又不会怀孕,哭丧个脸干什么?”
沈礼父亲冷哼着活动了下脖子,甚至当着我跟母亲的面,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
“……你怎么突然从这里面出来了,没人看见吧?”母亲颤声问道。
我僵直的眼神怔了下。
母亲开口第一句,关心的竟不是我。
“看见了又怎样?”沈礼父亲吐了口烟圈,瞥了母亲一眼:“像你说的,反正都早晚的事。”
沈礼父亲抽完烟,丢地上跺了几脚。
“赶紧他妈的收拾一下啊,我走了。”
他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到母亲跟前,挑起她的下巴。
“别这么生气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是吧?还是说你们母女俩想过回以前那种生活?”
母亲眼中带泪,却说不起一句话。
他指腹轻轻从母亲唇边碾过,发出一声讥笑,肆无忌惮地扬长而去。
沈礼父亲走后,母亲这才来到我跟前,想碰我发红的手腕。
我惊颤着缩回手,与母亲隔开最大距离。
我对母亲的表现很失望,非常失望,极度失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任这么一个烂人在家里?
这就是她苦苦找寻这么多年的,所谓的能保护我们的人?
我越想越悲凉,越想越委屈,满身疼痛加身。
还没开口,眼泪就顺着眼尾滑落,将枕头打湿大半。
“小语……走,妈妈带你去洗一洗……”
“不要碰我!”
我一把打开母亲伸过来的手,泪水决堤般流淌。
“妈妈,刚才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明明……”
“小语,”
母亲痛苦的神色包裹着万分挣扎,“你想妈妈怎么办?报警吗?然后呢?”
她轻轻拍响床板,目光深深望向我。
“小语,如果你报警的话,可能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为什么?”我僵住了。
母亲目光落到床单上,幽幽说道:“小语,你看这床单的针脚,一排排过去,一针绕一针。”
“如果你将其中一根线挑起来,它周围所有的线就全乱了,这个地方就会被整个裁剪下来,替换掉。”
“所以你不可以报警,就像妈妈不会故意把线挑起来一样。”
“我们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总得牺牲点什么才行。”
母亲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懂,也不太能理解报警跟针线活有什么关联。
在我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母亲怯懦的借口。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靠山,她不敢忤逆他。
所以,在替我主持公道和佯装一切没发生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这件事后,我整个人改变极大。
我害怕看到沈礼父亲,这份害怕也情不自禁延伸到了沈礼身上。
而沈礼也看出我对他的忌惮和胆怯。
他变得更加热衷于欺负我,也很享受我痛苦惨叫的模样。
尤其在后来分到同个班后,沈礼对我的欺凌就变得更加频繁过激。
或许是出于因为对我的愧疚,每当沈礼伙同其他人试图欺负我时,母亲都会用她的方式替我挡在前面。
有些时候是用钱,有些时候是用身体。
在她眼里,所有一切全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
“能交易,至少说明你妈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总是笑着说出这句话,想让我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