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烟头砸脸的侮辱这会儿没命地往脑子里钻,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软得像面条。

    哪儿还有刚才的嚣张,转着眼珠子六神无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裴团长,我……”

    何大力额头青筋暴跳,生怕老妈再给他添麻烦,赶紧催促。

    “妈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屋做饭?”

    儿子递了个台阶,刘月桃赶紧往屋子里钻。

    何大力则是赶紧道歉,“云笙对不起,我妈……”

    “道歉就不必了,只是希望何大哥以后管好你母亲,她下次再这么口无遮拦,我还扇她嘴巴子。”

    赵云笙沉着脸,显然不接受道歉。

    何大力脸色乍青乍白,喉咙发苦。

    “好,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

    裴鹤川嗤笑,“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算什么男人?以后少在赵云笙面前转,苍蝇一样,恶心。”

    他说话这么难听,何大力备受打击。

    看一眼赵云笙,她也没反驳,他更是心都凉了半截。

    点点头,话都差点没说清楚。

    “云笙,那我,我先去忙了。”

    他飞快扔下这句,转身进了屋。

    他失魂落魄前脚刚进厨房,篮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刘月桃忽然冲过来抓住他胳膊,忧心忡忡问。

    “大力,赵云笙那个小贱人怎么还攀上裴团长了?”

    何大力喃喃,“云笙,云笙是裴团长的媳妇。”

    “啥?怎么可能!”

    刘月桃气得尖叫。

    又担心被外面的裴鹤川听见,吓得她赶紧捂住嘴。

    “那个小蹄子怎么可能是团长夫人?住了这么两年我咋一点风声没听见?”

    可见裴鹤川对她的袒护,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她冷静下来,又开始害怕。

    “大力,我平时对赵云笙阴阳怪气的,还去求厂长开除她,她不会向裴团长告状,要把我们母子俩从肉联厂赶走吧?”

    刘月桃越说越害怕,自己反倒乱了阵脚。

    何大力回过神,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意,一把甩开她的手没好气质问。

    “妈,云笙从来没有惹过你,你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你什么时候去向厂长告状了?怎么没提前和我商量?”

    刘月桃对上儿子那双喷火的眼,顿时没了脾气,声音都软了不少,嘀嘀咕咕道。

    “昨天早上,我哪知道赵云笙是军嫂?我要早知道她有丈夫撑腰,也不会去告状。”

    何大力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就是看云笙好欺负!哪有你这样的长辈,柿子照软的捏。”

    “云笙要真生气,让裴团长追查下来,开除咱俩也是我们罪有应得。”

    听儿子把罪责都揽下来,刘月桃自责不已。

    “不,和你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是妈连累了你,我这就去求赵云笙,她要不肯原谅我我就下跪!”

    关乎到儿子的铁饭碗,刘月桃即便再不喜欢赵云笙,也不得不低头。

    说走就要走,急急忙忙往屋外赶,何大力见状眼皮一跳,连忙拉住她。

    “妈,裴团长好不容易放假能和云笙她们娘俩聚聚,你这会儿过去打扰他们不是惹人生气么?”

    “那怎么办呀?”

    刘月桃想起裴鹤川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立马又胆怯了,急得跺了跺脚,眼泪掉个不停。

    看她这样,何大力也不忍心,思忖着安抚。

    “毕竟是邻居,云笙肯定不会那么绝情,告状的事儿晚点我去找她说。”

    刘月桃这才狠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此时她倒是无比庆幸,庆幸何大力之前帮助了赵云笙许多,这时候也不至于被自己拖累。

    何家母子俩担忧的这些,赵云笙从没放在心里。

    这会儿能让她心浮气躁的,唯有面前赶不走的裴鹤川。

    他浑水摸鱼跟进家里,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很典型的两室一厅,客厅布置得很温馨,蕾丝边的窗帘,薄荷绿的布艺沙发,白色的柜子,茶几上还放了几支玉兰。

    微风拂动,鼻尖萦绕着一股幽香,和赵云笙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那串风铃,裴鹤川心神一动,踱步上前,静静看着,好似回到了五年前。

    “你怎么还没走?”

    赵云笙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抬眼看到裴鹤川还赖着不走,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放下碗筷,她一边盛饭一边嘀咕。

    “早上起得晚,随便做了些,没做你的那份。”

    裴鹤川好似没听见,抬手拨动了下风铃下的贝壳,扭头看着赵云笙。

    “我也有一个,你五年前送我的,我一直没舍得挂出来,随身带着。”

    赵云笙抬头看了眼,眸底有暗光浮动,心下很动容,但她开口仍旧否认。

    “裴同志认错了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鹤川也没坚持,踱步来到餐桌边,一眼瞅见上面摆着两个海碗。

    里面杂七杂八放了很多食材,蔬菜肉类蕨类全都有,像是一锅蒸出来的,闻着味儿倒是挺香,但卖相实在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