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日上三竿，江夜这才晃悠着回到了暂作为行动临时总部的常天明住所。
张若虚皱着眉头，责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勾栏听曲。”
张若虚扶了扶额头，无言以对。
昨晚被派去调查魔天教所占府邸背后主人的贺明远已经归来。
“怎么样？”领头的李旭出言询问。
贺明远脸上看不出喜悦，显然调查结果不尽如人意。
“这座府邸名义上隶属于前任兵部侍郎……不过这位兵部侍郎因犯通敌之罪，被夷九族，那座府邸也已经被罚没了……所以严格来说，那座府邸现在并没有主人。”
“线索断了吗……”李旭摸了摸下巴，随意一问：“所谓通敌，通的是何方势力？”
“北凉残党！”
屋子里一片缄默。
突然传来的推门声吓了众人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江夜正往外走去。
“你又去干嘛？”一向稳重的张若虚也难免有些不耐烦了。
“线索都断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嘛？我就一小小行刑人，只会砍头，不会查案，等你们有线索了再通知我吧。”说完便堂而皇之地溜之大吉了，留下一众守夜人目瞪口呆。
……
南城坊市，浆洗房。
叶小舟正坐在小马扎上浣洗着手里的衣物，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她抬手擦了擦汗，正好瞥见杨帆正追逐着街边的野猫上蹿下跳。
一抹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似乎全然忘记了工作的辛劳。
“小舟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小舟停下手上的工作，回过头来，发现江夜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江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叶小舟也有些惊喜，没想到刚刚重逢的故人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舟姐，我可是一路打听过来的啊，可算是找到你了。”
“打听我做啥嘞，等到教长大人的下一次布教，我们自然就能见到啊。”
江夜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口袋，抛了两下：“我这不是刚发了工钱，不知道该怎么花，想到小舟姐以前的照顾，想要请你和阿帆好好吃上一顿嘛。”
“不知道该怎么花？”叶小舟笑骂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娶媳妇，你不是应该好好把钱存下来，娶一房媳妇，然后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吗？”
江夜摸了摸头，露出羞赧的表情。
不过叶小舟也不想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于是便说道：“你等我下，等我放了班再说吧。”
“好嘞。”
叶小舟继续辛勤地工作，江夜倚墙而立，看着外面精力十足的杨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装出犹犹豫豫的样子，问道：“小舟姐，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呗，和我还避讳些啥？”
“我在打听你们家的时候，听人说阿帆生病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问题啊，看上去精力比我还要旺盛呢。”
叶小舟闻言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之前是有些病了，不过已经治好了。”
江夜紧追不舍：“是哪家的大夫医术这么高明啊？实不相瞒，我最近身体也有些不适，不知道小舟姐能不能帮我引荐引荐？”
这一次，叶小舟彻底沉默了。
江夜也不急躁。
无声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时候，周围其他正在浣洗衣裳的女工窃窃私语了起来。
江夜顺着嘈杂看去，只见一名瘦猴一般的男人带着三名膀大腰圆的糙汉，大大咧咧地闯进了浆洗房。
那瘦猴一般的男人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看向旁人时，眼珠子在眼眶中直溜溜地转动，被那样的目光扫到，直叫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叶小舟也看到了来人，脸色一变，赶忙撇过头去，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不去看向那个方向。
而那个瘦猴般的男人在看到她后却像是发现了目标，毫不犹豫地向她走来。
一旁有女工认出了“瘦猴”，小声嘀咕道：“他不是百花楼的龟公吗？”
瘦猴龟公来到叶小舟身旁，两颗绿豆大的眼珠子直转悠，似乎是要将叶小舟从上到下剐一遍。
“小舟啊小舟，你说你何必那么辛苦呢？你就从了我吧，来我们百花楼接客，保你吃穿不愁啊。”
说着，他又发出一阵猥琐的淫笑，看着叶小舟布衣也难掩的曼妙身姿，似乎眼前已经出现了某些画面。
身后那三名打手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斥着猥亵的意味。
叶小舟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屈辱的事情，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故作坚强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龟公见状想要得寸进尺，伸手去捏叶小舟的下巴，却被人一巴掌拍开。
“我想小舟姐这是拒绝的意思。”江夜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平静地看着眼前几人。
这一下，一旁的女工们全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一边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一边又舍不得落下这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