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苏漪问了一个问题，让蓝冀辞手足无措。
茶杯"咔哒"一声被重重搁在茶几上，苏漪突然倾身向前，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蓝冀辞："你和天道，到底是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
蓝冀辞嘴角的笑意僵住了。他手中转动的军徽"当啷"掉在地上，在羊毛地毯上滚了半圈。
"那天你明明能杀了天道，"苏漪的声音像把薄刃，一点点剖开他的伪装，"为什么放他走？"
她眯起眼睛，"是不是因为......杀了他，你也会......"
"胡说什么！"蓝冀辞猛地站起来，军装外套带翻了茶杯。
褐色的茶渍在言少卿珍藏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但他顾不上了，"我和天道能有什么关系？"
段少虞的纳米刃"唰"地出鞘，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能量波动和天道那么像？"
言少卿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刀："小师妹生日那天，是你用自身灵力补全了太清令的裂痕吧？"
他轻轻一笑，"那种力量......可不像是凡人能有的。"
蓝冀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军装领口下，一道若隐若现的金纹在锁骨处闪烁——那是天道印记。
苏漪突然伸手扯开他的领口。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印记：半截断裂的锁链形状，正在微微发烫。
"这是什么？"她的指尖在发抖，"上次还没有......"
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真是......瞒不过你啊。"
他缓缓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符文。
那些符文像活物般游走着，时而浮现时而隐没。
"我是天道的......备份。"他说得很轻，却像惊雷炸在每个人耳边，"上一任天道陨落前，选中了我。"
段少虞的刀"哐当"掉在地上。言少卿的眼镜从指间滑落。
"所以杀了他，你会......"苏漪的声音哽住了。
"不会死。"蓝冀辞握住她发抖的手，"只是会变成新的天道。"
他苦笑着看向窗外，"被永远束缚在天道宫，再也不能......"
话没说完，苏漪突然一拳砸在他胸口："混蛋！"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所以你当初退婚，是怕连累我？"
言少卿捡起眼镜，突然笑出声："师傅说的'天机'，原来是指这个。"
他拍拍蓝冀辞的肩，"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段少虞捡起纳米刃，阴森森地补充："但现在，我们得先解决现任天道。"
他看向苏漪，"小师妹，还舍得杀吗？"
苏漪抹了把眼泪，恶狠狠道："杀！"
她拽住蓝冀辞的领带，"大不了到时候，我拆了天道宫把你抢回来！"
蓝冀辞怔了怔，突然低笑起来。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好，都听你的。"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茶杯里摇晃，苏漪盯着茶水中自己破碎的倒影，指甲不知不觉陷进了掌心。
那些豪言壮语说完后，心底涌上的却是更深的恐惧。
万一呢？
万一她拆不了天道宫......
万一钥匙根本没用......
万一蓝冀辞变成天道后，再也记不得她......
"咳，我突然想起稍后还有个会议。"言少卿突然起身，金丝眼镜链晃出一道弧光。
段少虞的纳米刃"咔嗒"归鞘："我去检查下直升机。"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雕花木门。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怀表秒针的走动声。
蓝冀辞的军靴轻轻碰了碰她的高跟鞋："怕了？"
苏漪猛地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被扯乱的衬衫，锁骨处的天道印记还在隐隐发亮。
"谁怕了！"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我只是在想......"
话未说完，蓝冀辞突然拽着她手腕往前一拉。
苏漪重心不稳，整个人扑进他怀里，鼻尖撞上硬邦邦的军衔徽章。
"听着。"他掌心贴在她后颈，声音震着胸腔传来，"天道印记是上一任留下的枷锁。"
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突突跳动的血管，"但你是我的变数，你师傅早算到了。"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雨滴在落地窗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苏漪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军装特有的冷冽气息。
"知道为什么选我吗？"蓝冀辞突然轻笑，呼吸拂过她耳尖，"因为历任天道候选人里，只有我敢抗命。"
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烙印，那是太清观的标记，"师傅用这个，给我留了条退路。"
苏漪怔怔地看着那个印记，突然想起重生那天，迷迷糊糊中有人往她手里塞了块玉。
是蓝冀辞！
那块玉现在正挂在她脖子上，和师傅的玉简贴在一起。
"所以......"她嗓子发干。
"所以大胆去拿钥匙。"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等宰了那个老东西......"
军装皮带扣硌在她腰间，"我带你拆了天道宫当婚房。"
苏漪"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
她攥紧他敞开的衬衫前襟，把眼泪全蹭在绶带上："你要是敢忘了我......"
"不会。"蓝冀辞截住她的话头，突然从军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看，连戒指都准备好了。"
盒盖弹开，里面是枚造型奇特的指环，分明是微型太清令的样式！
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进来。苏漪看着戒指内侧刻的字：【天道可逆】，突然觉得心底的阴霾散了大半。
门外，段少虞把玩着偷拍的戒指照片，冲言少卿挑眉："赌不赌？小师妹三秒内要哭。"
言少卿推了推眼镜："我赌她会先揍他一拳。"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蓝冀辞的闷哼和苏漪带着哭腔的骂声："混蛋！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两位师兄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