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端着参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她故意等了三分钟才敲门，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爸，您消消气......"
"消什么气！"老爷子一把拉开雕花木门，浑浊的老眼布满血丝，"那个苏漪带着老太太私奔了！"
他气得口不择言，"十八个电话！整整十八个！"
窗外的闪电适时劈下，照亮老爷子扭曲的面容。
他哆嗦着手指向窗外："还有那个老糊涂！说走就走，连降压药都没带！她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书桌上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沉甸甸的钟声在雨夜里格外沉闷。
老爷子突然捂住胸口，踉跄着扶住黄花梨书案。
白丽见状急忙上前，却被他一把推开。
"去！把老三叫回来！"老爷子喘着粗气，像头受伤的老兽，"还有老二......不，直接联系张律师！"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签字，那些古董字画她们怎么动！"
雨幕中，老宅屋檐下的青铜风铃疯狂摇摆，发出凌乱的声响。
管家低着头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老爷，老太太让人送来的......"
老爷子一把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瓶降压药，底下压着张纸条。
他抖着手展开，上面是老太太龙飞凤舞的字迹：
"死老头子，记得吃药，别气死了没人跟我吵架。"
"砰！"老爷子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备车！我现在就去....."
话未说完，突然瞥见白丽眼中闪过的精光，顿时警醒。
他重重坐回太师椅，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
"想让我亲自去请？做梦！"
白丽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她指尖轻轻搭上老爷子的肩头，新做的水晶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俯身时，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幽幽飘散在空气里。
"爸，您消消气。"她声音轻软得像羽毛拂过，却每个字都精准扎在痛处，"苏漪这丫头精着呢，就等着您亲自上门呢。"
老爷子浑浊的眼珠微微一动，手中的紫砂壶停在半空。
白丽见状，涂着珊瑚色唇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继续往火上浇油：
"您想啊，要是您真去了......"她故意压低声音，"那些老宅的佣人们会怎么传？说沉家老爷子被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了，为见老婆子一面......"
"砰！"紫砂壶重重砸在黄花梨茶几上，壶嘴应声而断。
老爷子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白丽知道这把火点着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眼中转瞬即逝的得意。
她装作惊慌地按住老爷子的手："您别动怒，我就是......就是担心您中了他们的计。"
手指在老人皱巴巴的皮肤上拍了下，"老太太现在被哄得团团转，您要是去了，指不定要被怎么拿捏呢......"
白丽她看着老爷子青筋暴起的太阳穴，知道这把火已经烧到了最旺处。
"爸，"她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字字诛心，"老太太现在用的可都是主卡，听说前天在苏漪那刷了套红木按摩椅......"
故意顿了顿，"那些老姐妹群里都在传，说沉家的钱......"
"啪！"
老爷子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龙井溅出几滴。
他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发白："王秘书！立刻冻结......"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白丽适时递上帕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所有主卡！全部停掉！"老爷子对着电话嘶吼，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包括大房那几张附属卡！"
窗外的雨突然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百年老宅的琉璃瓦上，像是无数细小的嘲笑声。
白丽低头整理裙摆，掩饰嘴角的笑意——她等这一刻太久了。
管家站在廊下，看着白丽快步走向偏厅的背影。
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比平时轻快了三成。
偏厅的门刚关上，里面就传来压抑的轻笑。
管家端着新沏的君山银针轻轻推门而入，茶香瞬间冲淡了书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息。
他佝偻着腰，将茶盏稳稳放在老爷子手边，青瓷杯底与紫檀木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老爷，"老管家声音温厚如陈年普洱，"老太太这些年心里苦啊。"
他余光瞥见老爷子手指微颤，继续道："当年大少爷那事......老太太偷偷哭湿了多少个枕头。"
窗外的雨势渐小，檐角滴水声清晰可闻。
老爷子盯着茶汤里舒展的茶叶，暴起的青筋慢慢平复。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眉头紧锁："我这是......在跟自己的老伴置气？"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就因为没请我去......"
老管家适时递上热毛巾，羊绒般柔软的毛巾还带着淡淡檀香："大少爷大多数时候都很听您的话。"
他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苏小姐小时候受了那么多委屈......"
"算了，你什么时候被收买了？"老爷子嘟囔着，语气却软了下来。他望向窗外渐晴的天色，突然发现彩虹横跨在苏漪家的方向。
老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大少爷前儿还托人送来上好的血燕，说是给您补身子。"
他故意压低声音，"可比三房送的那些......"
"行了行了！"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他，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去，把我珍藏的那套《快雪时晴帖》取来。"
管家刚要转身，又被叫住："等等！"老爷子摸了摸鼻子，声音突然小了八度："......顺便给老太太打个电话，问问她.....那个......降压药带够了没有。"
窗外，最后一片乌云散去。
老管家躬身退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