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堃在,南雄县的局面很快得到控制。
妖蛮大军退出了南雄,叛军跟着离开。
巡防营与守城军士联合布控,在县丞跟县尉的配合下快速控制住局面。
齐辰一家护着韩寔回去,跟许堃、许青一样,都暂住县主府。
许堃坐镇,许青负责联络,竟在两天不到的时间让南雄初步恢复运转,城内坊也开始营业。
得到消息的楚州府主第一时间派人前来支援。
为免惨况再次发生,楚州府主甚至调集来了楚州边军!
一起来的,还有司农属、医家的几个人。
司农属要弄清事情原委,医家则负责给韩寔疗伤。
……
县主府,许青跟接手的代理县主交接完,转身去找了许堃。
“老许,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
“都安排妥当了?”
“嗯,妖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毕竟这次死了七个巫妖,楚州边军借此机会朝苍云山推进,妖蛮暂时未有回应。
代理县主是韩寔一手调教出来的,十分妥帖。
倒是韩寔,需要跟我们走一趟楚州,可能要搭我们的鸢舟一趟。”
许堃面色肃穆:“我知道,到时候你拿我的玉牌,帮他领一份虬龙筋,去找老墨。”
“你自己不就有虬龙筋,还用的着拿书院的做人情?”
“蠢货,我的那幅才八百年,书院的那副超过了千年!”
“原来如此,是我小人之心了。”
许青果断道歉,“司农属的人说他们已经将此事反馈给农家上层了。
若无意外,楚州边军加农家联合施压,到时候是订新盟还是怎么着,都会有个结果。”
许堃点头:“看来来之前你说的事该向书院提一提了。
不只书院学子需要负笈游学,各院夫子也该到天下各处游历。
似南雄县这等事,一次学到的,远比任何说教都有用。”
许青赞了一声:“老许这话有见地。”
许堃又问:“齐家夫妻呢?”
“他们要留在南雄县。时雨说韩寔身为县主有死在南雄的觉悟,他也可以。
况且自己儿子已经进了书院,拜大儒为师,做父母的,不能帮助儿子,却也不能让儿子丢人。
时雨说了,若人人有机会都往楚州、中州去,都不肯在南雄扎根,不如将南雄拱手让与妖蛮。
人人都盼世道更好,却都不愿为之付出,哪里还有什么好世道!”
许堃叹道:“凭齐辰的天资,他们夫妻随我们一起去楚州不是问题。”
“那他就教不出齐辰这样的孩子了!”
许青目光肃然,拿出两张带血……确切地说是两篇混合血与墨的文章,递给许堃。
“你看看吧。”
许堃看着字迹,目中精芒闪烁,“是齐辰写的?”
“嗯。”
“什么时候写的?”
“前天晚上,韩寔中了邪祟,四个巫妖堵在门口,生死悬于一线……”
许青语气深沉,力争将每个字、每件事都说清楚。
似乎只要自己表达不清,便是对两篇文章的不敬。
许堃接过,入手沉甸,显然是吸满了才气。
纸张上墨与雪混合,恰如前天晚上的月夜下的杀机四伏。
一股亢烈之气扑面而来,让许堃这个八品大儒都不由侧目。
打开来,入目便是:鱼,我所欲也……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读到这一句,许堃目光一凝,不由咬牙,声音跟着也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舍生取义,舍生取义,他才十七岁啊,竟有如此觉悟!”
许堃长呼一口气,其气凝而不散,吹吸如龙。
他继续往下看去,到“一箪食”时,恰是韩寔吐血,齐辰以笔从韩寔嘴角取血作墨,又一笔垂降,蹚过那篇血迹写下的。
加上他用的是草书,“一”字一笔横点顺下,连着“箪食”二字蜿蜒而下。
其势如滔滔大河,大浪堆叠,一去千万里。
犹如天火燎原,火焰熊熊,焚灭天地污垢。
再往下,字上血迹变多,一如火势变大,已然从燎原化作焚天!
一篇看完,许堃狠狠握拳,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大脸猫”打一架,拼了自己重伤也要弄死他。
为自己宝贝弟子,为南雄县的无辜百姓!
什么八品不得出手,什么人、妖盟约,老子去他娘的!
一旁许青看得连连点头。
自己刚看这篇《鱼我所欲也》时,反应跟老许几乎是一样的。
看完此篇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了无辜百姓,为了公义,更为了自己胸中浩然气,老子死则死尔!
许堃沉声道:“生死一线,他写出此文必定是抱了必死之志,不成功,便成仁。
如此文章,竟是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写出的!
此文必须呈送学宫,我儒家弟子,已经很少有人能笃行舍生取义了!”
许青没有回应,只说了句“再看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