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自太后处离开便根据赵嬷嬷的指示进行部署,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顾清歌已然能够预料到寒食宴上定然要出大事。
京城风云将起,整个夜鸢提署都紧张了起来。
奈何苏忱自从那夜相见,竟然变本加厉的探查起来,顾清歌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暴露身份,也总不能真去杀了苏忱,硬是给逼得不敢妄出醉花楼。
孟子柯也是叫苦不迭,他平白无故的也被盯得紧,除了暗中的探子,甚至连官府都出了海捕文书,说是有人报官他杀了一乡村农妇。
他,夺魂扇,杀乡村农妇,明摆着就是找由子要抓他嘛。
顾清歌和孟子柯都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偏生人家在明处,寻的也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真是恨的牙痒痒的,也拿他没有办法。
好在斩夭和破苍也都在京城,调度的事情有他们两人出面帮衬,才算是不影响大局。
苏忱下了早朝,去户部查阅了今年税赋统计出来的账册,便回了府中。
换下朝服在书房饮茶,茶香缭绕,但长眸之内却尽是忧虑。
皇帝这几年便一直想对太后出手,此前也已经有了下毒的动作。
冬官儿的阴损苏忱是心中有数的,可是至今太后只是虚弱了些并没有什么病重反应着实奇怪。
况且寒食节,太后居然要宴请群臣,也处处都透着古怪。
太后在皇帝亲政后不放权固然有错,但可令言官口诛笔伐,可煽动民众制造压力,独独不能剑走偏锋,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反对皇帝取太后性命。
毕竟皇帝弑母,让天下臣民如何论断?
忠孝仁义一夕之间便半分不占,别说史书定然遗臭万年,便就是有心人抓着这个名头揭竿起义也说的通。
今日早朝见冬官儿和皇帝都神采奕奕,近来频频招入宫中的老臣们也是各怀鬼胎实在让苏忱不安。
李虎和周寒山从外面进来,恭敬行礼。
苏忱道“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消息?”
李虎先一步上前,拱手道。
“夺魂扇和那位姑娘最后踪迹都消失在醉花楼,可咱们的人伪装成客人进去,却一无所获。如公子所言,醉花楼定不简单。”
苏忱心中一紧,眉心微蹙。
若是如此,顾清歌极大可能投靠了太后……
周寒山打量着苏忱的神情,温声道。
“大人,宫里那边也传了消息出来,近来宫中采购了许多木料,油物,而且并非膳房所用,尽数入了内务府仓库。”
苏忱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心中已然反应过来。
放下茶盏揉着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痛。
内务府是冬官儿的地盘,寒食节,禁烟火,却在此时购买大量的木料油物,这是要寒食起火,倒反天罡呀。
他已然有了一种预感,寒食宴,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可定生死的大事。
李虎都觉出了些不对劲儿,犹豫劝道。
“公子当真不进宫去同小皇帝提醒一番,寒食采购易燃之物,恐生祸端呀。”
苏忱叹道。“近些年,对于太后娘娘的事情,我与陛下意见相左,已生嫌隙,我劝他也未必会听。前朝的事情他倚重于我,但若说圣心荣宠自然是冬官儿更甚。冬官儿这样大的动作,陛下不会不知道,靠劝已经是劝不回来了。”
李虎默然,想到皇帝和冬官儿那些风言风语,一时也是沉默。
周寒山眼睛转了转倒是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既然大人无法阻止,那寒食宴不然便称病不去了吧。”
如今形势心照不宣,寒食宴定有变动,入宫他们这些人都无法跟着,不去是眼下最安全的方案。
李虎望着苏忱心中也是赞同。
虽然官员之内大部分如今都以苏忱马首是瞻,可毕竟多是文臣,真出了什么事情自顾尚且不暇。
宫中的禁卫军可是归定国公统领,他和自家公子的关系……
不用阴招,已经算是正人君子了。
苏忱眼中暗芒闪烁,摩擦着食指的骨节也在思考。
不去的确是个上上策,这样无论宫中闹成什么样子,胜负如何都暂时波及不到他的位置。
可是,如果顾清歌真是太后的人,她会不去吗?
如今守株待兔,是抓不住她的,这样她可能出现的机会又怎能错过。
苏忱目光一定,攥紧了拳头。
“寒食宴,我必须去!”
李虎和周寒山都是一惊,急道。
“公子!”
“大人!”
苏忱眉目微敛,神情认真,沉声道。
“不必再说,提前备好金丝软甲,便就是天大的事,量他们也没人敢直接砍了本相的脑袋。”
李虎和周寒山欲言又止,相视一眼只得退下。
周寒山不明内情,自去准备。
李虎站在廊下愁的直摇头。
自从那个一点不像顾清歌的江湖客出现之后,苏忱可真是越发不理智了。
他真是没看出来究竟有哪里像!
寒食佳节如期而至,昭华门大开迎百官家眷,因着寒食禁烟火,故宴席设在下午,天朗日清,惠风和畅,倒是个好天气。